碰翻了妈妈刚刚放在缸沿上的一个去污粉盒,
顿时,白森森的去污粉哗啦一声滚落到黑漆漆的水缸里,顷刻之间便将姐姐辛辛苦苦拎上来
的几壶清水给污染掉,从而再也无法食用。
“这个大傻子,该大死的!”
正擦拭着灶台的妈妈见状,啪地一声扔掉手中的抹布,像头发狠的母狼,一头扑向无辜
的姐姐,妈妈把可怜的姐姐死死地按跪在湿淋淋的厨房地板上,那只非常肥实的、极其热衷
于抚摸我的、给予我无限温暖和幸福的手掌,此时此刻,却无情地抽打在姐姐娇嫩的脸蛋上,
并且非常满意地左右开弓,发出一阵又一阵令我胆颤心惊的脆响。
“啪──,啪──,啪──,”
“呜──,呜──,呜──,”
“啪──,啪──,啪──,”
“呜──,呜──,呜──,”
“……”
“不许哭,不许哭,”更加悲惨的、更加让我终生难以忘怀的,同时,却又是永远也不
堪回首的一幕,从那几乎停滞下来的一刻里,深深地映射在我童年时代的脑海中:妈妈一鼓
作气把姐姐的脸蛋抽打得又红又肿,但她似乎还嫌不太过瘾,又令我瞠目结舌地把肥手掌伸
到姐姐的胯下,她那尖厉的手指像只铁钳,恶狠狠地掐拧在姐姐大腿内侧的嫩肉上,姐姐痛
苦万分地哀号起来,而妈妈则若无其事地继续拧掐着,拧掐着,拧掐着,……,同时,妈妈
的另一只肥手掌高高地举起,在姐姐的眼前示威般地摇过
来又晃过去:
“不许哭,不许哭,憋回去,憋回去!──”
“你,”听到姐姐的哭喊声,爷爷怒不可遏地冲进厨房,看到妈妈竟然如此虐待姐姐,
爷爷气得浑身剧烈地颤抖着:“你,你,你,你可真下得去手哇!”
“哼,”妈妈终于停下手来,在爷爷的怒视之下,她拎起小竹蓝,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。
“狼,狼,”爷爷拉起瘫坐在地板上的姐姐,冲着房门破口大骂:“狼,狼,简直是一
头母狼!”
黑沉沉的夜幕将宿舍楼无情地罩裹起来,屋子里死亡一般地寂静,蜷缩在爷爷身旁的我,
依然没有从傍晚那极其可怖的一幕里挣脱出来,一想起妈妈那凶神恶煞的样子,我便浑身直
打冷战,一想起姐姐那凄惨的号哭之相,我便怔怔发呆。
我偷偷摸摸地转过身去,借着一点点可怜的月光久久地望着另外一个木板床上那受尽妈
妈虐待的姐姐。姐姐依然捂着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大腿内侧嘤嘤嘤地抽泣不止,我余悸末熄地
跳下床去,溜到浑身颤抖不止的姐姐身旁,怯生生地问候道:“姐姐,你疼吗?”
“去,”姐姐没好气地翻转一下受尽虐待的身体,将枯瘦的脊背冲向我:“去,没你的
事,用不着你管,我不疼!”
在惨淡的月光照映之下,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从姐姐那擒满泪花的眼睛里放射出坚强的、
倔黸的,但同时又是充满哀愁的光芒。我幼小的心灵搞不清楚,同样都是妈妈的孩子,为什
么会受到这种截然不同的对待,妈妈对我比春天还要温暖万分,而对姐姐,却比寒冬还要冷
酷一万倍。姐姐的命运为什么会如此的悲惨,小小的年纪便在妈妈恶声恶气的喝三黦四之下,
笨手笨脚地做着繁重的家务。难道,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,没有鸡鸡吗?
“大傻子,”这是妈妈黦喝姐姐时永远都挂在嘴边的一句话:“大傻子,看把你笨的,
什么也不会干,这桌子是怎么擦的啊,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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